Wake up Keep dreaming



by   鞠白玉,2018




韩娅娟在新的工作阶段里以影像、装置、纸上作品展示了一个失眠者之家,一个未来虚拟世界的记忆宫。一贯的悬而未决,无权审判,参与游戏,真实与虚拟之间的冲突和张力被巧妙地掩映在她擅用的优雅之下,以一种入世的心态加入到这个时间博奕之中

最近,艺术家亲自体验了拥有虚拟土地、虚拟货币的感受。她必须逐步熟稔这个游戏规则,像一个刚接触民主的小心翼翼的新人,她拥有了虚拟世界里的一块乌有之乡,在概念上成为某一块土地的绝对拥有者。她花了自己的真金白银,到达了这个乌有地,一个乌托邦,在那儿享受一点权利,谨慎警醒,这个快感只是意识的满足,你投射多少,享受多少。

和她童年拿起画笔后那三十来年的实际的时光不同,从前她描绘的是一种实实在在的可触,而今她抵达的却是一个非物化的乌有,一个像素点,一个在宇宙中完全不存在的坐标。而且她参与的这个未来,作为建设乌有乡的一份子,这个蓝图背后的驱动仍然是经济利益,是个金钱的游戏,一个乌托邦的幻想又变得尴尬起来。

世界在演变成一个它自身也觉得陌生不可控的情形,它开始包含了无形的,非物质的和去意识形态的部分。现实与虚拟之间界限的模糊,人类认知方式的突变,使得世界变的拟真化。追求拟真,抛弃真实,在这个矛盾的情境中,明明是虚拟在剽窃我们的这个真实世界,这变成一个带着强大隐喻的游戏,只是游戏者在被动和主动的关系中倘佯。

我们一直在试着去拥有那些根本无法真正拥有的东西,希望虚拟之物给可怜的现实处境带来一些实实在在的快感,或者别的什么有实质意义的好处。另一方面,在虚拟和现实之间的互相冲突,互相抵销,像是成为一种有机有序的自造力,人们只能看着却无法干预。

虚拟世界是在一个现实功利环境中创造出来的,那么它就不是一个人类精神逃遁的出口,做不到形而上,变成了一个两面吞噬的世界,供人们徘徊。失眠者之家提供的也不是催眠法,是一个无数太阳升起来的幻觉。人类几乎不敢闭上眼睛是因为害怕没有觉知,害怕醒来后的未知,怕被虚拟和现实的同时抛却和遗弃。

韩娅娟尽管用她的平衡术去满足好奇,去挑衅,“艺术就是一种形式,形式是没有历史没有命运的一种东西。而艺术有一个命运。形式作为形式,不能跟任何其他事物交换,它们只能在自身之间交换,这就是美学幻象的代价(Jean Baudrillard《艺术的共谋》)”。虚拟世界的规则利用在韩娅娟擅长的抽象游戏中,这是她的胜利,让虚拟的那部分也成为社会历史学和政治学无所不在的见证。